编者按:耶稣基督被钉在S字J上,临死之前说的七句话,通常称为十架七言,句句都是恩言,是联结神人的咏叹调,是被杀羔羊的滴血祈求,是震撼罪人的两刃利剑,愿《十架七言》一文再一次让我们的灵魂苏醒!
十架七言之一:“赦免他们……”
“父啊!赦免他们,因为他们所作的,他们不晓得。”
你在S字J上,看门徒四散而去。或远远站着,等待结果——神奇地生?还是平常地死?
女人们哭泣,男人们观看,没有人肯参与你的生死过程。
没有人去数点你的汗滴如血。祷告己被夜空收去,泪滴、血点混在泥土中,没有人收拾起来藏入怀抱。
他们或者睡觉,或者拔刀,或者散逃。你孤单地经历着,仿佛夜空下的客西马尼园。
人们见过你行神迹,也曾听你用光亮的话语讲述天国的奥秘。如今只是失望地看着,将你所说的话视为虚谎,将你所做的事认作云烟。那个要赔你同死的汉子,息了血气,哭倒在远处。一只鸣叫的公鸡审判了人的忠贞。
你在S字J上,“死”被你吞下。渗血的肺腔中,淤集着人类所有的窒息与惊恐。你以无限之灵进入有限的肉体,难道就是为了经历这剧痛?为了在痉挛的急喘中,呼喊——替那些窒息在罪中的人呼救?
哦!你,在S字J上。目光低垂,注视着分割你蔽体之衣的兵丁,注视着他们的手。他们的手执过刑鞭,也曾打在你脸上;他们的手指寻找你腕上的柔软,将铁钉砸入;他们的手向你递上苦胆调和的酒……此刻,为占有你的内衣正在捻阄,丝毫都不因衣上的体温而颤抖。
只有你,在为他们颤抖。穿越贪婪的目光,穿越冰冷的刀剑,深切体会着人内心中的寒冷、饥饿、贫穷。
“父啊!赦免他们,因为他们所作的,他们不晓得。”
人类最伟大的诗句,在羞辱、残酷的刑具上,在两个罪犯之间,张开母性的翅膀,将哭泣、惊惶的灵魂庇护。没有华美的光芒,只有朴素而无穷的广阔
一个多么哀怜的理由——“他们不晓得”。当人类以“晓得”为傲,将知识和智慧制成薄薄的金片,包裹一切时,谁的良心与灵魂依赖着这份悲悯、这个理由——“不晓得”。
父啊!赦免他们……
十架七言之二:同在乐园
“我实在告诉你,今日你要同我在乐园里了。”
你在囚犯之中。你在耻辱之中。你赤裸,与身边的犯人一样,被剥夺了尊严与逃避。
谁能明白?为何在人类的刑具上,完美的真理与邪恶的罪行同钉;悲悯之心与凶恶之灵同呈——
讥诮围绕着你。当你以无辜之身承受刑罚时,讥诮围绕着你。
若你所受的与所作的相称,或许人们反倒可以释怀,可以放手让你静静归去。无论你从神而来,或是来自光明的天国,回去吧!你这世间不配有的人。愿你的荣耀,愿你的圣洁,都离开我们。
或者,你就藏入高岭,在香烟中念咏模糊的经文。
或者,你就走进尖塔,着书立说。偶尔出来,高谈阔论。
人们希望看见你不饮不食,脚不沾泥,头不蒙尘,远离我们的日常生活,远离我们猥琐的价值体系。让适应黑暗的眼睛,不被光刺激得流泪。
“那光是真光,照亮一切生在世上的人。他在世界,世界也是藉着他造的,世界却不认识他。他到自己的地方来,自己的人倒不接待他。”
你不该这样叹息——
不该去扶起那个淫妇,对她说:我不定你的罪,去吧!从此不要再犯罪。
你不该,走向叙加的井边,向一个耻辱蒙头的妇人求水解渴。你的启示该在庙堂,而不是在罪妇的面前。
你不该,坐在税吏的家中,谈论天国的美妙;不该向一棵平凡的无花果树,求寻食物。
哦!你不该——让光芒这样猛然地靠近黑暗;让天堂如此急切地临近地狱。
人子啊!你无法掩盖生命的光,却也无法不去靠近你所爱的人。哦——你是真诗人!这悲哀你用三十三年,一口一口吞下,终死不能吐出。
直到死犯中的一个——那被迫弃掉生命的人,那认自己的罪而清心的人——将脸转向你。他超越了眼所见的羞辱,看到眼未见的荣耀。求你,纪念他。
哦!人子。你这一生的诗篇似乎可以仅为他写,你所有的血泪也肯仅为他流。你向父神说,也向天地说:今日,在乐园中,我有了一个同伴。他要与我同坐宴饮,我要称他为兄弟。
十架七言之三:“母亲”
“母亲,看你的儿子!”——“看,你的母亲!”
母亲,看你的儿子——
当你的心被刀刺透,那首着名的“尊主颂”是否能为你破碎的心建起殿堂?
“我心尊主为大,我灵以神我的救主为乐。从今以后,万代要称我有福……”
如今福杯成了苦杯,你是否能望着你的儿子一口饮尽?
报佳讯的天使已经回到天上,你孤单地承担着那个来自上帝的命定。完全地孤单。肉身的儿女、人间的丈夫都无权参与这荣耀的承担,你与你的神各自经历着丧子。
母亲,看你的儿子——
那爱我的,我的灵也在他里面。他仿佛是我的诗篇,是我在地上物质的延续。
哦!母亲,你所孕育的是不能被抹去的生命。是真理。是道路。是人类的良心。看!他就站在你的身旁。他里面的我,与你寂寞的子宫相识、呼应;他里面的爱,与你的血液相守、共泣。
哦!母亲,我曾为你行神迹,将水变做酒。今后,却无法再将一块无酵饼捧上你的饭桌。当我即将成就人类的拯救,即将打开天堂与地狱的门,当万有将重新伏在我的脚拢胰床荒懿磺9夷愕钠鹁右场?/p>
哦,母亲!我的手被钉住了。求你的眼泪不要流出眼眶,因为我己经无法替你擦去。
门徒啊!看,你的母亲。
替你的主、你的神看这地上的母亲。
看她的悲哀,看她的饥寒,看她的头发一根一根变白。
若爱神的心在你里面,爱人的心、爱万有的心也在你里面;若爱真理的心在你里面,爱罪人的心就在你里面。
求你替我与地上丧子的母亲同住吧!
十架七言之四:“为什么离弃我”
“我的神!我的神!为什么离弃我?”
我的神!我的神!为什么离弃我——
为何,我不曾这样呼喊?
当我离开人神同处的伊甸;当四面旋转的火焰阻挡了回归的道路,为何,我这飘流者不曾在放逐的路上,如此呼喊!
当“存活”被“生命”离弃,当思想被启示离弃,当智慧被真理离弃,我为何没有在这大地上,向天狂呼?
我汗流满面地在土中刨食;我尖齿利爪地撕嚼同类;我被世俗抛上跌下。为何,不曾这样呼救?
我是天离弃的大地。我是光离弃的历史。我是父离弃的子民。当神因着人间的恶掩面时,为何,没有人在这巨大的黑暗中惧怕?
是人贪恋醉?还是人需要醉?在冷漠的死亡中,人类的良知啊,你可曾呼喊?是否还能流出眼泪?是否还能关注上帝?体会圣洁如何被罪强暴,体会父亲如何被儿子钉死。
神啊!我的神!
你要用一个肉体,一腔人所能看见的血,来把心中的破碎呈现吗?
但瞎眼的依旧瞎眼,冷漠的依旧冷漠。
被囚在人类灵魂中的呼喊,最后仅仅撕裂了你——这唯一的柔软——冲上天宇。
这一刻,你向自己掩面。让羔羊般的身躯,吸尽人类的污秽、苦毒、凶恶、淫乱……
天地向你掩面——
因你而洁净的人也向你掩面。死在不洁中的人也向你掩面。
但没有人听懂你里面撕裂的声音。那声音延续了几千年。多么漫长的过程,是一瞬?是永恒?人岂能真知道你!
以利!以利!拉马撒巴各大尼——
十架七言之五:“我渴了”
“我渴了。”
被钉在S字J上的神,向人类说——我渴了!
他向富有者说:我渴了;也向贫穷人说:我渴了。他向高贵者说:我渴了;更向卑贱者说:我渴了。
他向有耳可听的和无耳可听的人都说:我渴了。
学者听见了——将它视为一道高深的哲学命题。穷毕生之精力,纵横天地,寻觅万有。却端不出这杯,让上帝解渴的水。
诗人听见了——那渴就在他的唇间、舌上燃烧。一片片文字都龟裂了,再挤不出一滴血或是泪,给神、给人。或者死,或者放弃诗歌。
帝王听见了——仿佛面对一道问询。呆望着手中的印玺,看生死如风中之影。虚空的虚空,凡事都是虚空。多有智慧,就多有愁烦。
宣教士听见了。如一道召唤。他们带着使命,脚掌踏遍地极,收集水滴般的灵魂。神喝了,仍望着他说——渴。
有个高墙中的女人听见了。
她走出高墙,走入世上最渴的人当中,扶起每一个倒在路边的“神”。
她一再地倾倒自己,整整大半个世纪,却只湿了人间的微尘。
然而,上帝看着这个女人,捧着那双如今停了奔跑的脚。它们瘦小、干裂、粗糙。大部分时间都和神儿子的脚一样赤裸着,在尘土中,一次又一次走向渴了的人,走向渴了的神。
神啊!我渴了!
当我的渴与你的渴相遇,我就回到了你的里面,我们都不再渴。
十架七言之六:“成了”
“成了。”
你是平静地叙述?还是荣耀地宣称?
你是得胜地呼喊?还是欣慰的低语?
是自语?是安慰?是揭开一件事实的遮盖?还是覆庇亿万的梦想?
我感受到那一刻天地中的变化,重大而奥秘。
它爆发的气浪,穿越时空,穿透宇宙中各样的阻隔,穿透人类精神中的大气层,扑上脸颊、胸口。
对此,人类众说纷纭。多少智者为这两个字写下宏篇巨章,但它们都不能满足我里面细腻的爱情。
我渴望,从这两个字中,看清你眼里每一闪的过程;看清你眉间,一松一紧的颤动。渴望分辨,你声音中万千的旋律。明了其中的余音,哪一缕冉冉飘升,哪一缕沉沉流下。
我甚至盼望,能够体会你肺腔中的呼息,和血液脉跳的变化。如果你允许,我要求你让粗陋的使女,来分享你孤独、隐忍、细致的情思。
穿过这两个字的光芒,我看见坟墓中死了的圣徒。
看见他们无力的手指,如何一根根重新握向掌心;看见那些睫毛如何抖去死亡的灰尘,缓缓举起,如一片欢呼的树林;看见真理重新向人类睁开眼睛;看见辉煌的敬畏,如何从旷野走进人的城。
地狱之门——这封住生命的石板,因你口中吐出的两个音节,出现了一道裂纹。它不断地扩展、延伸。
我张开心肺,来贴近并感受这种能力,吸取并贮藏这种能力。渴望用它来破裂生命中每一刻的“死”,每一瞬发不出赞美的沉闷。
我的灵魂啊!你回来吧。你能否跟随远古的圣徒,从裂开的坟墓中起来,进入城门,向我启示“天堂”。用“成了”这两个字,叩开我锈锁的心门;能否重新入住这所空屋,让它升起笑声与饮烟。
十架七言之七:“父啊……”
“父啊!我将我的灵魂交在你手里。”
此刻,你在天堂与地狱之间,任凭“生”、“死”撕扯你。
这种惊恐世人无不渴求逃避。但谁,也无法从中脱出;无法让“惶惧”,如昨夜的梦——离开——消失。
但你,这进入人间的“道”,却与世人不同。那自有永有的父亲,是你灵魂与血液的磐石。你说:父啊!我将我的灵魂交在你手里。
于是,在这句话中,你的灵魂成了宇宙旋涡的中心,成了绝对的、芳香的“安息”。
这种甜美是人无法企及的。这种“安息”悬在人类“美”的上方,让“美”一刻也不能停止震颤,一刻也不能回避自身的不完全。
那缺憾令狂宴者,饮却不能醉;令避世者,寂却不能静。它是哲人面前的镜子,是诗人笔下的红舞鞋。
父啊!
我的父在哪里?那可以让我血液安息的父在哪里?那双炉火般温暖的膝盖在哪里?
何等盼望灵魂能栖在上面,如白鸽收敛双翼。息了纷乱的怨愤,息了狂燥的质问。
父啊,你是我血缘中的锚。
你宽大的手掌如今是否己向我伸出、摊开?可否让我把“生”、“死”都放上去,消融在你的掌心,成为无始无终的“安息”。这一生,我被清醒与迷醉反复出卖;我在智慧和愚昧间反复进出。我入世又出世,我禁欲又放纵。人间、天上没有我立锥之地;阴间、地狱没有我躲藏之隙。
生命的父啊,我的命运仿佛是你垂下的衣纹,是一句被你光芒遮隐的话语。
认识我灵魂的父,你在哪里?
我该如何将气息与血,归还你?我该如何,进入你光辉的族系——安息。
神的儿子在死亡的刑具——S字J上,安息。
人的女儿在生存的刑具——思想中,哭泣。
如果你己经进入了我地上的哭泣,我就定能进入你属天的安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