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度尽的年岁
作者:
2016-10-27  

“我们经过的日子,都在你震怒之下;
  我们度尽的年岁,好象一声叹息……”
  “求你指教我们怎样数算自己的日子,好叫我们得着智慧的心。”
  ——诗篇90:9—12

诗篇第九十篇,是“神人摩西的祈祷”,是全部诗篇中最古老的一首诗。在这一首诗里,神人摩西论到神的永恒和人的短暂;以及怎样让“如飞而去”的人生,在“从亘古到永远”的神那里找到居所,找到归宿,找到它存在的永恒意义。

第9节,“我们度尽的年岁,好象一声叹息。”这是摩西对一种虚掷光阴的人生的结语。由于译为“叹息”的这一个字,希伯来原文涵义非常丰富,所以在不同的译本中,有不同的译法。而每一种译法,都可以让我们从中吸取灵性的滋养和教益。

(一)我们度尽的年岁,好象一声“叹息”

这是我们现在所用的《官话和合译本》的译法。

从这译法可以推测,摩西的这一首祈祷诗,是写在以色列人旷野飘流四十年之后。当年跟随摩西离开埃及为奴之家的六十万男子,全都是在耶和华的云柱、火柱引导之下,全都从神领受了同样的灵食与灵水,但由于他们的强项悖逆,在艰苦的征途中总是怀恋过去做奴隶时的一点物质享受,总是为生活上吃喝之类的琐事试探耶和华,再加上沾染了异教拜偶像淫乱之风,以致六十万人中的绝大多数,都成了“神不喜欢的人”。除迦勒、约书亚二人之外,全都倒毙在旷野(林前10:1—11)。平均算来,每天要死去四十多人。茫茫荒原,一个坟墓接着一个坟墓。在约但河边回顾一下过去的四十年,摩西不能不感到这是一声哀号,一声叹息!这是在神震怒之下度尽的一生,是因神的怒气而消灭,因他的震怒而惊惶的一生;是因着罪孽与隐恶在神威严的审判之下度尽的一生(诗90:7—8)。所以摩西祷告说:“谁晓得你怒气的权势,谁按着你该受的敬畏晓得你的愤怒呢?”也就是说,谁能知道神的愤怒将施行何等的审判,谁能按着神对罪恶与悖逆的恨恶而给他以该受的敬畏呢?(诗90:11)

神儿女的一生,应当是欢呼喜乐的一生,而不是劳苦愁烦的一生,应当是按着神对罪恶的愤怒而给神以该受的敬畏,以致饱得他慈爱的一生,而不是在神震怒之下的一生。当我们在连接此岸与彼岸的约但河边回顾往事时,不应当是一声叹息,而应当唱出一首美丽的诗歌。永世的宝座之前,羔羊用自己的血买来的众圣徒,发出的歌声有如“众水”,有如“大雷”。每一个人所唱的新歌,又是别人不能学会的。我们每一个人的人生,都是一首用自己的生命谱写的“新歌”。我们的单纯、纯洁与无瑕,我们跟随羔羊走过的每一步路,都是构成这一首新歌的一个又一个音符。这歌声,将给人间留下安慰,留下最美好的记忆;并将一直唱到永世!(参启14:1—5)

(二)我们度尽的年岁,好象一个“谜语”

汉语译为“叹息”的这个字,原文是阳性字;它的阴性字在诗篇 49篇4节被译为“谜语”。

不少神的儿女的一生,对自己的亲人,对自己周围的人来说,往往是一个令人费解的“谜语”。我们的祷告,我们星期天的参加礼拜,甚至我们口头上的“主啊,主啊”,都可以让人知道我们是一个基督徒。然而,往往就只此而已!我们的生活、我们的情操、我们的思想、我们的工作,却不能告诉人,我们所信的是怎样一位基督。

使徒写福音书的时候,常常将希伯来文“翻出来”。因为,如果不将“以马内利”翻出来,人就不知道,主耶稣基督的名字意味着“神与我们同在”(太1:23)。如果不将“拉比”翻出来,人就不知道,主耶稣基督可以称为“夫子”(约1:38)。使徒行传和书信里,也常要将外邦人无法理解的希伯来文翻出来。如果不将“麦基洗德”翻出来,人就不知道与之相似的神的儿子耶稣基督是一位“仁义王”如果不将“撒冷”翻出来,人就不知道我们的主耶稣基督是一位“平安王”’是一位“和平之君”(来7:1—3;赛9:6)。我们同样要做这种“翻出来”的工作。只不过不是用语言,而是用我们的全部生命。

神儿女的一生,应当是一封“基督的信”(林后3:3)。读信的人不能直接看到写信的人,但却能从一封信里面,了解到写信人的爱、写信人的挂心与关切。坐在父右边的基督早已被接升天(徒1:9),却给人间留下了一封封书信。这一封封“基督的信”,也包括你我在内。能否让基督用圣灵之墨,在我们内心深处写下他要告诉世人的一笔一划,一字一句?能否让我们的亲人,让我们的邻居和同事,从我们发自内心的,出自生命的一言一行,来认识我们的主?

(三)我们度尽的年岁,好象一个“故事”

这是英文圣经《英王雅各译本》的译法。这一句译文的全文是,“我们度尽的年岁,好象一个被述说的故事”。由于被译为“叹息”的这个字的字根含有“谈论”的意思,所以在诗篇三十七第三十节,它的动词形式被译为“谈论”。

我们读民数记就可以看出,以色列人在旷野的四十年,确实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。只不过,是一个由一连串软弱失败、悖逆强项的情节构成的,令人触目惊心的故事,而不是一个得胜的故事。它只能给人以反面的教训与鉴戒,不能给人以积极的鼓舞。

圣经给我们留下了许多美丽的故事。有信心之父亚伯拉罕遵命出去,羡慕一个更美的家乡,经受试验,献上独生爱子的故事(创12:1—9,17:1—8,22:1—19;来11:8—19)。有摩西宁愿与自己的骨肉同胞一同受苦,抛弃埃及王宫生活的故事(出2:11—15,3:7—17,来11:24—29),有大卫按神的旨意服事了他那一世的人的故事(徒13:36)。更有记载在福音书里面,我们主耶稣基督“不是要受人的服事,乃是要服事人,并且要舍命作多人的赎价”的故事(太20:28)。

每一个离开我们到主那里去的人,也都给我们留下了一个故事。特别是他们那在神面前纯洁无瑕的心灵,佳美的脚踪,因信心所作的工夫,因爱心所受的劳苦,……总是长久地激励着我们这些生者,我们这些仍在地上事奉主的人。我们同样要给后人留下一个故事,我们的每一步脚踪,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,都在书写这一个故事,都在书写我们自己的历史。问题是,我们留下的那个故事,将要成为后来者的安慰与鼓舞,还是要成为使别人绊倒的石头。

(四)我们度尽的年岁,好象一阵“声响”

这是一九七0年“牛津书屋”出版的《新英语圣经》的译法。汉语圣经译为“叹息”的这个字,原文有“嗡嗡之声”的意思。在圣经里,可用于雷轰、狮吼、竖琴的铿锵、流水的潺潺、轻风吹过的飒飒声,乃至鸽子轻柔的鸣叫。所以,译为“声响”是可以的。

俗话说,“雷声大,雨点小”,“只听楼板响,不见人下来”。这正是某些人一生的写照。所谓华而不实,虚有其表,却没有多少实在的东西。

所罗门王对耶和华的事奉,表面看来确实是轰轰烈烈。第一次在基遍献祭,就用上了一千祭牲(代下1:2—6)。后来用七年时间,动员十八万人力,在耶路撒冷为耶和华建造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圣殿(王上6:38)。圣殿落成后的一次奉献之礼,竟用了二万二千头牛和十二万只羊(王上8:62—63;代下6:4—5)。但在这一切轰轰烈烈的背后,所罗门缺少了象大卫那样的一些深刻的属灵经历。加之晚年灵性上的坠落,难怪所罗门在写《传道书》的时候要说:“虚空的虚空,凡事都是虚空……”(传1:2),并且以自己的痛苦经历劝勉后人,“当记念造你的主”;要“敬畏神,谨守他的诫命,这是人所当尽的本份。”(传12:1、13)

在灵性生活上,仅仅追求外表的轰轰烈烈是虚空的,不可取的,因为那只不过是一阵不见雨的雷声。“敬畏神,谨守他的诫命”,这才是属灵追求的最踏实的道路。

主耶稣受难前夕,一次去耶路撒冷的路上,曾经咒诅过一棵只有叶子却没有果实的无花果树(太21:18—19)。主耶稣所咒诅的,当然不只是这一颗无花果树,而是当时撒都该人和法利赛人所代表的,一个形式化、教条化的宗教,一个僵化了的、窒息了的、没有内在生命活力的宗教。

我们总要有一些可以让主心满意足的果子,而不要在主面前“只不过有叶子”。我们自己灵性的追求如此,我们为主所作的工作也如此。总要有一些可以存到永世的金银宝石的工程,而不要追求那些经不起考验的草木禾秸。我们可以“欺人自欺”于一时,却经受不住基督台前的烈火!(林前3:10—15)

(五)我们度尽的年岁,好象一阵“气息”

这是一九六六年天主教出版的一本叫《耶路撒冷圣经》的译法。“气息”,也可以理解为“气味”。

人这所以为人,因为在他受造之时,除去属于物质的“尘土”之外,还有来自耶和华的“生气”(创2:7)。人之所以异于禽兽,因为唯独他的被造,是按照神的形像造的(刨1:27)。亚当失败之后,人类并没有完全失去神的“气息”和“形像”。不论人离那位完全的神有多远,但在某些方面仍有像他之处,而且有可能追求更加像他。如果没有这个可能,主耶稣就不必要求门徒“要完全,像你们的天父完全一样了。”(太5:48)

罪的污染,可以使那在人里面的神的形像受到损害,可以使在人里面的神的气息受到异化。在闻到亚伯及其所献之祭的馨香之气的同时,耶和华闻到该隐手上残杀弟兄的血腥(创4:8—11)。在闻到挪亚及其所献燔祭的馨香之气以前,耶和华闻到了那一个世代的败坏与强暴的恶臭(创6:11—12,8:20—22)。

施恩座前,神人相会之处,耶和华所悦纳的,是至圣香料所作的香在燃烧时发出的香气,而不是“异样的香”(参出30:1—10、34—38)。神所求于他儿女的,同样是在各处显扬“那因认识基督而有的香气”(林后2:14)。

我们的一生,应该是在一切环境中显扬基督香气的一生。而所谓基督的香气,也就是他的“舍己之爱”。“凭爱心行事”,是指凭爱心待人接物,行事为人,这是一种带有基督“舍已之爱”性质的香气。我们所需要的是这种“舍己之爱”的香气,而不是淫乱、污秽和贪婪(弗5:1—4)。

(六)我们度尽的年岁,好象一个“蛛网”

这是史密斯和顾斯庇合译的英文译本的译法。全句是,“我们度尽的年岁,好象一个被擦去的蜘蛛网”。

“人去留名,雁去留声”,但一个蜘蛛网被擦去之后,就什么痕迹也没有了。

圣经上记载了很多人的名字,也记下了很多人给我们留下的属灵的财富。以诺留下了与神同行的榜样,亚伯拉罕留下了信心的见证,摩西留下了律法,大卫留下了诗篇,先知留下了忧国忧民的最深沉的爱,使徒在四福音及书信里留下了我们所仰望所爱慕的基督的形象。

但也有人,却是什么也没有留下。除去生,就是死,生死之间别无任何可记的东西。圣经上寿数最长的,莫过于活了九百六十九岁的玛土撒拉。但是,想想九百六十九年的一生,将近千年的一生,圣经只用寥寥三节就记载完了(创5:25--27)。而且是除了类似动物繁衍后代的“生儿养女”之外,再没有任何在耶和华眼中值得记念的东西。这是一个象“被擦去了的蜘蛛网”的一生,是一个没有任何踪迹可寻的一生。不如其父“与神同行三百年”的以诺(创5:22);也不如其孙挪亚。挪亚“是个义人”,“在当时的世代是个完全人”,和他曾祖父一样,“与神同行”(创6:9)。

我们一生,总要给后人留下一点东西。不要如草如花,“经风一吹,便归无有”(诗103:16);也不要“早晨发芽生长,晚上割下枯干”,更不要醉生梦死,生死之间“如睡一觉”(诗90:5—6)。

(七)我们度尽的年岁,好象一个“转念”

这是德文圣经的译法。有一本文言文圣经,也是将这句话译为“我侪度年,急如转念”。译为“转念”,是形容人生过去得异常之快,异常之匆促,有如一转念之间。“转眼成空,我们便如飞而去”(诗 90:5)。

在永恒的神那里,千年不过是“已过的昨日,又如夜间的一更”(诗90:4),何况人生数十寒暑,不过百年!但也正因为这样,我们更需要知道“怎样数算自己的日子,好叫我们得着智慧的心”(诗90:12)。“数算”首先是计算。不只人过中年,应当知道自己的年日“屈指可数”,年轻人同样应当知道,“莫等闲白了少年头”,免得有愧于造我之主。“数算”更深一层的意思,是“重新估价”。我们需要对自己的过去“重新估价”,做到“悟已往之不谏,知来者之可追”并由此得着智慧之心。

我们都曾浪费过许多时日,虚掷过许多光阴。有些是出于我们自己的软弱和怠惰。有些是出于被剥夺。“逝者如斯乎”,这是孔子对一去不复返的流逝时光的慨叹。但我们相信,已逝的光阴是可以赎回来的。《歌罗西书》和《以弗所书》都提到“要赎回光阴”(弗5:16;西4:5)。对今日与明日,我们要“买尽”;对已经失去的昨日,我们要“赎回”,我们不必徒然叹息于人生的短暂,也不必徒然懊丧于年华的虚逝,在永恒的神那里,千年虽如一日,但一日也如千年(彼后3:8)。人生的瞬间,可与神的永恒相连接,具有永恒的价值和意义。

一滴水珠,难免干涸;但若流入大海汪洋,便将永存。永恒之主,乃我生命的居所与归宿。短暂人生,双手奉献于主,亦如滴水之于江河,便将永存。

《夕阳西沉歌》,并非一首晚祷之歌,更非一首遁世厌世之作。作者赖特牧师,是一个以多病衰竭之身,拼命为主工作的人。别人劝他休息,他的回答是:“与其锈光,不如磨尽!”当唱到“无论天上人间,恳求同居”的时候,我们感到的是,一个“渺小浮生,飘向生涯尽处”的人,在永恒之主那里,找到了可以交托可以安息的居所与归宿,一个抱有“与其锈光,不如磨尽”的生活态度的人,正在顽强地面对人生的挑战。“老牛自知黄昏晚,不用挥鞭自奋蹄”,可能是“夕阳西沉,求主与我同居”的最好的注解。一个在神那里找到居所和归宿的人,一个将短暂的人生和神的永恒相接的人,即使已经黄昏日暮,也能够看到“天光破晓”,以一种“春蚕至死丝方尽”的执着精神,度尽心脏仍在跳动的有生之年。

(原载《讲道集》第四集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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